文字扎堆地

鹿鹿写文合集

《报复》

傅森再一次见到秦弥仍觉得眼前一亮,尽管她当时穿着囚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毫无神色,但仍能看出是个不可多得的漂亮姑娘。她有些清瘦,但直直挺立着的腰板却给她增加了不少力量。

秦弥是其中被捕的最高军官,傅森对她除了恨,还有些英雄惺惺相惜的可惜。可惜没和自己在一起,不然一定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报复

 

秦弥进到屋子里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压抑,这个房间又黑又矮又小,还没有窗户。浓浓的血腥味游荡在空气里,窜进她的鼻子里,挑战她的嗅觉,似乎是若有若无的挑衅。秦弥并不在意,这样无关紧要的东西,她向来不关心。若是一定要让她面对此情此景说些什么,那她就祈求上苍,给她一个痛快,不受那些令人作呕的刑罚。

 

——上帝并未如她愿。

一开始就给了她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她的手腕被绳子挂在架子上,绳子粗糙的触感勒的她手腕隐隐作痛。鞭子抽在她的身上,秦弥想大声的喊出来,但是嘴里塞的布堵住了那唯一的出口,她只能“呜呜呜呜”的哼哼。疼痛没有出口,没有发泄的地方,让人感觉更加的难受。鞭子还在用力,秦弥的囚衣已经被它划开,露出的皮肤也被鞭打的不成样子,血肉模糊的。汗从额头底滴下,有的流经伤口,针扎一样的疼。秦弥觉得自己已经快没知觉了。

 

“哗啦”一声,一大盆水从秦弥头上留下,头发淋到水之后下坠给她增加了更多的重量,她感觉更重更累。刚刚恍惚的意识因为那盆水又变的清明起来,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刺激着她几近麻木的神经。她努力的睁开双眼,但发现那只是徒劳,眼前朦朦胧胧一片,只觉得有个人慌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所有的光。

 

——你是谁。

秦弥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都没有发出来。

 

傅森看到秦弥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声音,只有非常虚弱的气声。傅森没有回答秦弥的问题,而是忽的掐住了秦弥的下巴,唇片贴近秦弥的嘴唇,用力的啃咬起来。傅森下嘴并不轻,一股血的味道弥漫在秦弥的嘴里。秦弥冷不丁的缓过神,身体变得无比僵硬。根本不用他回答,她知道他是谁,再清楚不过了。

 

秦弥开始剧烈的反抗起来,虽然她此刻几乎没有力气,虽然她的手腕被绳子捆绑,虽然她的反抗对于傅森来说根本不算反抗,但她还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力量。此刻傅森停下了。他用手抹了下嘴,往地上吐了口吐沫,然后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虽然他不确定秦弥能否看的到。他轻轻的笑出声来:“怎么,想起我是谁了?”秦弥的眼睛还是恍惚的没有焦距,仿佛是中了塞壬的歌声,在大海当中昏昏沉沉。傅森甩手就给了秦弥一个巴掌,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傅森自己都疼的不行,然后他看到秦弥的左脸肿了一块。

“想起我是谁了吗?”秦弥低下头,刘海挡住她的脸,傅森看不清她的表情。“傅森。”她说,声音很小,“我......想起来了......”——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空中飘来然后又消失不见。傅森又笑起来,只不过这次是大笑,笑的肩都颤动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哎呀我何德何能呢居然能让你记住我。”“傅森......”秦弥的声音又轻悠悠的传进他的耳朵里,似勾人的香料,想要避开却还是受其蛊惑。“你别这样。”“我?我好得很。”傅森扭过身去带上手套,偏着头对秦弥说:“这只是个开始。”然后用力的关上门,吓的秦弥一个激灵。但随后身体的疲惫又让秦弥恍恍惚惚昏昏沉沉。她看着门的那个方向,又或许不是。整个房间昏暗如黑夜,她的眼皮沉重如铅板。她感觉自己似乎置身在无穷无尽的黑暗当中,永远看不到出口。

 

也许真的永远都看不到出口。

 

——这只是开始。

傅森第二天遭受了更多的刑罚,无数次被弄晕,然后又被弄醒。身上脸上的淤青还没来得及消退,又添了新的伤痕。嘴巴依旧被堵起来,身体的抗议仍旧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好想死啊。”秦弥想,不过也只是想想。秦弥又一次的晕了过去。

 

第三天的时候没有任何刑罚。啊也不算。因为她被紧紧的绑在了椅子上,不能动。然后她的精神高度紧张——她被傅森拿枪指了一天。

——这个疯子。

 

这样的情景重复了很多很多天,重复了有多少天,秦弥自己已经数不过来了,或许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想这些东西。不过该庆幸,自从傅森那天之后秦弥再未见过他,这是好事。但近些天总有种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每次自己晕倒之后身体都会接受治疗。“为了第二天能够接受更严厉的惩罚吗?”秦弥想了想,似乎又不是,这段时间里她模模糊糊的能够感觉到,那个人的手很温柔,给自己上药的时候总是轻轻的,似乎是怕伤到自己。他的虎口那里有点茧子,有些粗粝,但是秦弥并不反感。秦弥开始想念起这个人来,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似乎是对这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有了好感。她心中有一个隐隐绰绰的答案,但是很快就自我否定了。怎么可能会是他呢,不就是因为他她才会会受到这样的折磨。他是魔鬼,是毒药,是万万不能碰的东西。

 

秦弥最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有一天晚上忍住浑身的伤痛和袭来的困意,决定看看这个人,揭开他的面纱。她等了一整晚,没有任何人。一个人都没有。连看守的狱卒都没有。第二天亦然。第三天秦弥的心中大约有了个计划,今晚的她依然未眠,然后她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轻悄悄的潜了出去。

 

夜晚的道路并不好走,秦弥的衣服本身就薄,现下又正值深秋,吹过来的风让秦弥的身上起了一次一次的鸡皮疙瘩。大门近在咫尺,秦弥感觉身上的伤痛的痛苦似乎都减轻了不少。前面是门,是光,是她这些天一直都在追求的东西。当她触到大门的那一刻,她的眼神温柔起来,她差点抑制不住激动哭出来,这些天的苦痛在自由面前都不算什么。没有什么能够比自由更可贵。她激动的差点失去理智。也许第一次被捕,所以这样的感觉让她战栗的不停发抖。她没有停留多久,轻悄悄的拉开门,轻轻的迈了出去。

 

——自由的味道。

这里的气候温和,夜晚还有些许的蝉鸣。秦弥呼吸紧张的大气儿也不敢出,却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情。她一边轻轻的踩在柔软的泥土上一边静静的听着树上音乐家低声轻吟的乐章,想着自己回到家乡一定要吸取教训,好好养伤然后杀回来。再然后......

 

便是无尽的黑暗。

 

一个人影从树后出来,走到秦弥的旁边,捧起她的脸,往她的唇上轻轻的贴了一下:“既然你自己不珍惜,那就只能毁了你了。”那人吹了声口哨,把秦弥放到他的背上,大步的跨了回去。

 

秦弥醒来的时候,头顶上的灯亮的差点瞎了她的眼。她环视屋子,四周亮堂堂的,安静无比,而且秦弥发现整个屋子都没有什么可自身防卫的东西,似乎是被提前收拾过了。她也被打理过,身上都被上了药,也被清洗过。门被推开的时候秦弥的身体警觉起来,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尽管她知道这个屋子的主人是谁。

不出所料。

傅森走进来,脸上带着笑容,挺拔的身子穿着勾勒线条的军装,显得他整个人英俊又精神。他做到床边,秦弥向后躲了躲,但是又被他给拉了回来。他拉过秦弥的头发,轻轻的吻了上去。然后掰过秦弥的脸问秦弥:“为什么要逃呢?”秦弥咬牙切齿:“难道留在这里吗?”傅森笑着说:“为什么不呢?”然后神情严肃起来,“那接下来的事情都是你自找的了。”“什么?!”傅森突然抓住秦弥的手腕,然后用力的一掰,“喀拉”。

 

秦弥是被疼醒的。手腕的疼痛简直难以忽视。疼过之后,秦弥就感觉手腕那里软绵绵的,好像......消失了一样。

其实秦弥早该知道,那晚就是个圈套。往常的守卫那样森严。怎么可能突然撤了呢。而且秦弥跑的路上也没有遇到一个士兵,仔细想想就觉得蹊跷。可秦弥太激动了。面对自由的诱惑秦弥都忘记了去想这些。她迫不及待的想出去,想逃离这个地方,却把她自己给毁了。那就是傅森给她的一个局。

 

秦弥知道自己的手腕怎么了。八成是被断了,但似乎断的又并不彻底。这种感觉最磨人,秦弥心中总感觉自己还能够像个真正的军人一下,再到战场上,为自己的国家效力。傅森站在一边,冰冷的吐出一句话:“别想了,你现在除了端碗,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搬不动了。”秦弥听罢,蜷成了一团,身体止不住的抖。傅森想摸摸她,却被她躲开,她的双手无法用太大的力,身上又还有伤,躲的样子稍微有那么一些狼狈。秦弥紧紧的咬住下唇,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睛上的那层水却好像怎么也蒸发不去。秦弥不敢想自己以后该怎么办,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废人,别说是枪了,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拿不起来了。这样的废人有什么用,留到这世界上有什么用呢。都怪傅森,都是他,是他毁了自己。是他。是他。是他毁了自己。秦弥想到这里,发了疯一样的扑向傅森。她想抓住傅森的衣领,狠狠的揍他几拳,却发现自己根本都抓不住他的衣领。她像着了魔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去抓,最后甚至想用嘴来发泄。傅森甩手给了她一巴掌,大骂了一句:“疯子。”秦弥仿佛是被扇傻了一样,又似乎是失去控制的木偶,无可抑制的倒去。她呆呆的坐在床上,知道自己八成是毁了。这辈子,都毁的彻底,毁的干净。秦弥慢慢向后倒去,碰到软软的材质后,轻轻的闭上眼睛。傅森也没有说话,秦弥也没有说话。整个世界安静的不得了,似乎无人来过。

 

——中国古代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秦弥想着。“人算不如天算?”说罢自己都觉得不是很靠谱。管他呢,这不重要。看着眼前的人,秦弥又想到之前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了眼前人的皮。

——可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对啊那样的日子过得有多久并不重要,秦弥想。最起码不如这一刻来的爽。傅森被紧紧的绑在了凳子上,动弹不得。秦弥站在他的前面,看着他想挣脱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心中划过浓浓的快感。像是抓住一只小白鼠,看他拼命的想逃脱这个牢笼但事实上根本就是臆想。她垂下目光,轻悠悠的把视线放到了傅森那里。傅森也不躲避,直勾勾的看着她。秦弥一脚就踹到了傅森的肩膀上,那脚并不轻,傅森“嘶”了一声,然后又被秦弥一脚踹到了地上,吃了不少土。傅森抬高眼睛看她,秦弥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手,狠狠的瞪着他:“我的脚可还没废。”然后笑了出来,:“是不是很后悔啊?没有把我的脚也废掉。啊,不过后悔也什么用了,因为......你没有机会了哦。”秦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枪。

 

傅森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秦弥还是战俘,他还是将军。他看到秦弥的举动,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不自量力,他的嘴角轻轻的勾起一抹笑,是若有若无的嘲讽——

 

枪未能如愿的拿到手上。秦弥也不恼,叫了外面的一个狱卒候着。然后跪着低下头去,轻轻的印了一下——就像当初傅森轻轻印下一样。

狱卒拿起之后握着秦弥的手,秦弥瞄准闭眼倒数三二一,然后万籁俱寂。

世间再无傅森此人,秦弥觉得四周安静极了。

安静的她心痛,她的心脏绞成一团,扑通扑通的跳着。可是眼前倒下去的人,却再也不会有心跳了。秦弥稳了稳呼吸,仿佛是丢了魂魄一样离开了这个地方。四周仍是安静的,如同当初秦弥躺在床上那般安静,似乎无人来过。

 

——世间千万种心情皆来自于爱。我没有一秒钟停止过爱他。他是一种煎熬,令我的心灼烧不止。如今我再也不用受这种苦痛,本该觉得解脱,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总觉得好像丢了什么,但再也无法弥补了。能让我亲手终结他,这对我来说是上帝给我最大的恩赐。

 

“我累了,手也废了,请您准我还乡,过完这一辈子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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